海伦民:醉心梦语(五十一)是也非也卡扎菲
卡扎菲惨死场面公布之后,利比亚上演的老鼠捉猫的游戏已无悬念。非洲米老鼠背后欧美大狗布鲁托的有力推助,扎菲猫自然不是对手。
一、卡扎菲是推翻独裁的英雄,最终却没有逃脱英雄的独裁宿命,他曾经改写利比亚的历史,但最终也被利比亚的历史所血改。历史上,教训无数,然而英雄只要戴上权力的魔戒,就难脱独裁定数。
二、老卡很高明,为了树立亲民形象,始终称作上校,决不当皇帝、总统或总理。他想,你们要造反就去反皇帝,要炮打就去打司令部,我只是个上校,还是过去的职务,你们反不着、打不到我,因为我是人民,谁反我就是反人民,必然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。集军民于一体,官兵于一身,造反派与当权派于一人,反对党与执政党于一夥,这是老卡的聪明,绝顶聪明。一顶帐篷,一头骆驼,一部经书,阿拉伯人的三个代表,朴实无华。相比之下,西方人所搞的什么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,华而不实。不是皇帝,胜似皇帝,那才有境界!相比之下,袁世凯蠢极了。
三、要避免被革命,就要平等,没有等级,没有警察,只有人民大会,老卡口不离“人民”,在一次讲演中,“人民”出现77次,新国家全称也是“阿拉伯利比亚人民社会主义民众国”。除了平民化,还需要革命化,只要不断革命、继续革命和永远革命,就不会有体制和统治,于是军事革命、政治革命和文化革命,环环相扣。他临死前也想不明白,革命者怎么会被革了命?
四、恪守经书,算不得智慧。没有智慧不就是美国大片中四肢发达的史泰龙吗。哲学王当不得,哲学上校总可以吧。于是,绿宝书作为上校哲学相继问世,纳赛尔的《革命哲学》在阿拉伯世界有了升级版。第三世界的理论最多只是一个世界的声音,世界第三的理论超越两个世界的红白两条道路,旋起绿色的第三种理想:“世界理论已经产生,带给人类欢乐与和平……” 绿色广场常常响起这首流行歌曲。人类绿色不是越来越少吗? 我就是绿色使者,没见他无官一身轻,无车一体绿色吗?绿色代表了人类的未来呀。
五、大众领袖光有哲学还不成,必须懂文学,哲学从哲学家手里解放出来,也比不上文学更大众化。老萨擅长写小说,老卡不但有小说集,还有诗集。阿拉伯人酷爱诗歌,《古兰经》就是韵体文。革命领袖的诗歌激情四溢,气吞山河,形式的缺点微不足道。
六、这种神奇理论怎么能独享呢?至少阿拉伯世界应该分享。怎奈兄弟国家不齐心,被西方给挑拨得四分五裂。那就在非洲传播绿色哲学吧。阿拉伯王不好当,就当个非洲之王吧。我这里钱很多很多,阿拉伯人的脚下能没有石油吗?有石油能没有钱吗?绿色哲学传到哪里,石油流向哪里,金子从哪里涌出来。我们卖的都是黑色真金,哪像老美翻印绿纸骗人——那是华饵街的绿色幽灵,我们利比亚当冥币烧,还世界货币呢!
七、身边有女保安陪陪,有女按摩师揉揉,你们就说咸道淡。人家不爱西装爱武装,不爱红妆爱绿装,我怎么能不尊重她们的选择呢?老美不倡导选择自由吗,怎么就不能容忍别人的自由选择?再说,克林顿、萨科奇以及贝卢斯科尼,哪个不是花边领导、风流人物,我老卡与他们相比,简直是“弗吉尼亚”。外国朋友为我说几句公道话,就骂人家是党的人。我这里本没有党,但当胜似有党,我们的党是绿党,真正代表人类的绿党。这位朋友虽然组织上没有入党,思想上算真正入了党。有个外国大学召开我的思想研讨会,就有人说三道四,其实我的牛羊《绿皮书》比西方的什么白皮书、蓝皮书有价值多了,可惜许多人中了西毒,被西方的驴象宪法、猫狗宣言所迷惑,不识真货。
八、西方人就认钱,搞了洛克比空爆,给些钱也就摆平了。花笔钱,我儿子牛津、剑桥随便上。牛津,牛喝水的小河沟;剑桥,剑背那么宽的小桥,有什么值得张扬!英国太狭隘、小家子气,看那假绅士的德行,脸与那里的天气一样,总是阴沉沉的,伦敦腔跟小孩往夜壶里撒尿声音似的!给他一笔钱,布莱尔就屁颠屁颠来朝拜我老人家。那萨科奇也不例外,说买他们的飞机,就盛情要我去访问,我的骆驼尿,泡了他们的圣母院,他们都没敢吭声。我回来后告诉他们,答应的事都不算,看他奈何我。还凯旋门呢,别吹牛了,整个他妈的滑铁卢!
九、老卡想不明白,自己主事几十年,内有统一,外有独立,国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人均GDP赶上甚至超过了许多发达国家。百姓从帐篷搬进楼房,从驼背转入轿车。这一切不全靠我老卡。实际上,没有我老卡,就没有利比亚,就没有你们今天的好日子。看在真主的面上,没让你们喊我大救星,是我谦让。挂些我的像片,就有意见,说是偶像崇拜。孩子协助管管事,就说我搞家天下、世袭制,我当年革命容易吗?我本可以娶四个妻子,可以全世界选美,但想到自己还有光棍同胞,就没多娶一个。你们这些捣乱分子,还不知足,闹乱了局面,辛辛苦苦几十年,一觉回到革命前。到那时,让你受二遍苦,遭二茬罪!
十、卡扎菲满腹委屈走了。平民的活身是小事,名人的尸体则是大事。如何处理老卡的尸体,是政治问题,新政权颇费心思。历史上,有些名人因其悲壮,墓地成了圣地,有些遗体,因其生前功绩,成了圣物,因而就有了尸体政治学。当年罗马总督要懂得这种政治学,把耶稣尸体悄悄埋了,而不是钉在十字架上,基督教就不会做大。中国人就很聪明,秦始皇死后秘而不宣,裹些臭鱼烂虾才混回咸阳;诸葛亮死后被作为活道具,吓退了司马懿大军。在古埃及,法老死后,尸体被放到金字塔中,据说他老人家的灵魂不灭,如果后人想否定他,他的灵魂就会从尸体中窜出来进行报复。人们把这种“尸震”(分为明震和暗震)叫“魂治”,具体的做法很多,且与时俱进,与神治、德治和法治一道,成为法学和政治学的研究重点。有鉴于此,沙漠之子被秘葬于茫茫沙海之中,来有形,去无踪。萨达姆走了,卡扎菲也如此这般地走了,下一个是谁,“卡萨布兰卡”莫非是一种咒语?
2011年10月29日